j9九游会老记者许林:这哪里是拍新闻照片简直就是在演戏!
1975年3月,在山东胜利油田摆拍《学习无产阶级专Z下继续革命的理论》。
当时,车间里就是几台车床和车出来零零散散的轴承,要是不摆布导演一番,拍出的照片可能会散。我就按照别人摆拍的方法,先让工人们找了一些板凳和类板凳,坐姿及其高低和位置做了精心布置;然后请他们拿出列宁的《国家与革命》和《M主席语录》,又导演布置一番,错开书本的位置、角度j9九游会。
看了看,好像缺了点什么与他们工作相关的产品,于是就请他们把车间里所有的轴承集中起来,有序地摆放在学习组讨论会人员的左侧。这回画面比较好了。我又反复观看,总觉得还缺什么……忽然间,发现车间墙上的大片空白,对,缺M主席最新语录的条幅!
我请他们找纸笔和颜料、j9九游会墨汁,自己动手把M的最新指示迅速写了上去,并让他们找淡粉色的纸把语录四周装饰一下。一切摆布妥当,我用几分钟时间拍了一些彩色与黑白照片。
这张照片里,所有的细节:老农的羊角巾、人物背后的草帽、受众的笔记本、桌子上的毛巾、桌子上的壶杯以及人物坐姿高低错落等等。
1974年9月,在大连机车车辆厂为《人民日报》国庆彩色摄影画刊摆拍《三结合攻关小组》。
我看别人摆布导演,学别人摆拍,感觉良好,拍摄方法走偏,久而不闻其臭;虽身陷泥潭,却还沾沾自喜。
在那段时间里,我热衷于摆拍,不光学习别人的经验,自己还不断研究、分析和总结。
在摆拍中,人物学习的场面是最难的,所以,当时我在成组人物学习场面上的摆布导演下工夫最多。
1976年第二期《中国摄影》刊登这张照片时,在《本期部分摄影作品拍摄经过》中这样说:“我和县委报道组同志一起来到沙石峪大队,在山坡上见到老支书张贵顺和支部委员们一起研究制定农田基本建设规划。这是一个老、中、青三结合的领导班子,他们朝气蓬勃。这是在无产阶级W化大G命运动中涌现的社会主义新生事物,我想应该用摄影艺术语言满腔热情地反映它、歌颂它,于是就拍下了这张照片。”
其实,我的拍摄经过并不是这样写的,也没有什么“于是”。我老老实实写了访问沙石峪大队,了解到他们有一个老中青三结合的领导班子,曾经讨论过农田基本建设的规划,就向他们提出拍摄这个题目照片的请求,要求他们在山上复原规划时的情景,j9九游会并且请老支书用手指着前方说当时所说的话,我拍摄了这个镜头。
这张照片是典型的“仙人指”摆拍,根本没有什么“在山坡上见到老支书张贵顺和支部委员们一起研究制定农田基本建设规划”和“于是”之类的话,他们这样一改,好像照片是抓拍的似的。恰恰相反,是我一手摆布导演的。
由此可见,即便在当时,中国摄影家协会和《中国摄影》杂志,对于明显的摆拍也是忌讳的。否则,如何解释他们把我写的组织加工的实话改掉呢?
央视新闻频道由白岩松主持的《新闻周刊·人物》中“本周新闻人物”专栏,以《许林:可贵的反思》为题,报道了我参与新闻摄影打假以及批判自己的过程与事实。
上面几张摆拍照片特别是彩色照片,是当时我比较得意的,全发表过,而且被《中国摄影》《民族画报》等当时的权威刊物转载、介绍。那时对自己摆拍照片有一种自恋情结j9九游会,陷入迷魂阵而不能自拔。
那时我是《人民日报》的图片编辑,是彩色画刊的主编之一。我拍什么照片、怎样拍、报纸上用什么照片,对省报、地市报的摄影记者和摄影通讯员都有不同程度的影响——编辑观念的导向作用。WG中摆拍风行,虽然责任并不在我,我也没有什么影响力,但我作为第一党报的摄影记者、图片编辑和彩色画刊主编,总觉得有一份不可推卸的责任。可是,在我从事新闻摄影采访、图片编辑和研究的几十年里,过去很少对自己不正确的拍摄方法进行公开的清算和批判。
我公开清算和批判自己,就是以实际行动捍卫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新闻摄影在拍摄方法上实施抓拍的理论和实践成果;同时,通过批判自己也为《人民日报》的图片传播挽回一些因虚假的摆拍而给读者造成的不良影响。